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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山微拧了拧眉:“只是,晚娘说,并不曾留意到有这么个人。”
“江安县城域不大,更遑论画舫这样的地方,满江安县,也就只有这么一处。”
“若是赵江真的去了,合该不会没有人知道才是。”
姜安宁略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刻意营造了赵江的行踪?”
“奴不敢确定。”段青山尽可能谨慎的说道:“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反常,并不敢妄断。”
姜安宁沉思片刻。
“好心向来是没什么好报的,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我见多了,既然你想要留用他们,成全你的善心也好,有旁的什么心思也罢,我只有一个要求,所有的食物和水,又或者是被褥、钱财,住所等,都必须是他们通过自身劳动换来的,而不能够坐享其成。”
姜安宁的声音有些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郁。
“主上您放心,奴省得的……”段青山应着声,忽地反应过来,满是惊喜:“主上!您的意思是,这些人都可以留下来?不用赶走?”
“难不成这件事儿,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姜安宁嗤笑了声,极尽嘲讽。
她都已经被架到这个位置了,若是在这个时候,让段青山出面去将人给赶走,那和承认她这个“屋主人”不近人情、赶尽杀绝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好人就要成了安排他们住进去的人。
坏人的名头,却是要落在她的身上。
她若真的是去赶了人走,想来要不了多久,姜安宁落井下石、心如蛇蝎、无情无义的名声,就要传遍江安县了。
更有可能,连京城都会流传起她的恶名!
届时,一个名声有损、德行有亏的绣娘,只怕是担不起圣旨钦定这样的天恩荣耀。
就算圣上不怪罪,那江安侯府只怕也是不乐意的。
谁会希望,自家孩子的婚事上,出现一个名声不好的绣娘所做的衣裳?
多晦气!
这样的事儿,姜安宁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实在是想不杞人忧天,都很难自欺欺人,骗自己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倒也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把人想的那么坏’。
前世……
她就已经吃过教训了。
那时,她还是朝凰绣坊风光得意,需要排队提前预约,才有可能约得到的大绣娘。
好些个人家,甚至不惜花费千金,只为求得她的一副绣图,讨个吉利彩头!
直到嫁给赵海的第三年,赵家人背着她,偷偷在外面传谣,说她其身不正,行为不端,是个不检点的。
迫得那些从前追捧她绣品的人家,纷纷上门来与她解约、退款。
可那些定金,都被张氏拿去,给赵江跟赵银莲兄妹两个,置办聘礼、嫁妆,花干净了!
她哪里有钱退?
不过是与人协商,晚上个一两天再退,也好让她有时间筹措银子。
便被张氏咒骂是要赚昧心钱,携款跑路。
害得她再次被那些顾客毁约,要求立即退钱,不然就要去衙门告她。
偏偏搅和了此事儿的张氏,还犹嫌不够落井下石一般,四处传扬她是骗子、骗了好多人的定金不给退,被人找上门来讨债,丢了他们老赵家的脸。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再也没有人,敢再来找她做绣活,也不愿意用她的绣品了。
都觉着晦气。
就算是有人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不相信这样莫须有的谣言,最终也架不住在被人孤立裹挟中,对她敬而远之。
天下绣娘多的是,实在没必要因为她一个……惹得自己不合群,被排挤咒骂,甚至是打上门去,连门窗都被砸了。
姜安宁目光渐渐飘远,想起从前的诸多事情来,越发的心生防备。
甚至忍不住怀疑,会不会如今的诸多事情,也是当初指使赵家的那人,又想要故技重施?
段青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手足无措的看着人。
姜安宁也无意难为他,没得再把人给刺激黑化了。
“既然是养了那些人,就也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吧。”
“打听打听,城中那些流言蜚语的来源……”想到什么,姜安宁声音微顿:“若是进不去城中,到各个村里去转转,听听那些人闲言碎语时,都在说什么也成。”
“另外,在城门进出的地方,多安排些人,盯着来往的人里,有没有赵江的身影。”
“若是遇见了,也不必打草惊蛇。”
“只悄悄盯着,知道他在哪里就是了。”
姜安宁轻掀眼皮:“让晚娘找个时间,过来见我。”
“或者,我去见她。”
又想了想:“再备上一份薄礼,送到宋家去。”
段青山迟疑的问:“那,是以什么名头去送呢?”
“就说,感谢宋大人为我奔走,这才让我早日拿回了属于我的房契地契。”
姜安宁唇角微弯:“正巧的,姜家村赵家那宅子,当初也是我花了钱购买置办下来的,县令大人之前也是判还给了我,去安府之前,我也到衙门,一并提交了各种材料证明,办了过户手续。”
“如今算着时间,应该也是办的差不多了。”
“你跟宋大人去拿城外那房契地契的时候,也顺道把那份房契地契,一并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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