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我敢杀了你-《卒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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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醒醒啊哥!你醒醒啊!”

    “小风……你哥他这些年都在拼了命的干活儿,其实早就累垮了,只是一直撑着没有告诉咱们罢了……”

    “葛……嫂子,我哥他才三十二啊,他怎么就没了啊……”

    “我只恨我没有早点儿嫁给他,恨我们两个连孩子都没有……”

    …………

    “我们老爷能看上你这个寡妇是你的福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哎你个小兔崽子,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打!”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了!我跟你们走还不行么?求求你们别打我弟弟了!”

    …………

    “小风,你走吧,他们家势力大,咱们惹不起他们……”

    “嫂子,咱们偷偷跑出去,他们发现了也不知道咱们去了哪儿,咱们换一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生活……”

    “小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嫂子,没有我这个姐姐……我已经对不起你哥哥了,我不能再耽误你……”

    …………

    葛兰婷被郡里的恶霸尹世杰给强行霸占,风百岁也被打了好几顿,凭他自己想讨回一个公道肯定是没戏,郡里的官员因为收了尹世杰的好处对这件事也是置若罔闻。到最后,风百岁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了郡城。

    那年风百岁二十岁整,葛兰婷二十四。

    风百岁想得很美好,他想要练就一身武功然后衣锦还乡把这恶霸杀了,再把自己的嫂子葛兰婷从苦海深渊中救出来,可是又有谁会收下他呢?他的年龄已经不在习武的最佳时段,天赋也是极为一般,又没有人为他做推荐,纵然从小便做些苦力的活儿体格还算不错,但凭他的条件来说拜入个高明的门派很难,便也就跟着一个三流的武夫这么混着,这师徒二人就靠卖艺为生,有一天没一天的过了下去。

    等到他二十五岁那年,风百岁那个师父也因为划地盘卖艺的事情和人动起手来,被人当场打死。这一回对方倒是赔了一笔钱财,而风百岁也自觉武功不差便回到了水寒郡,哪知道他刚到尹世杰宅邸前一拍门就被人轰了出去,风百岁仗着自己有武功傍身动手打了两个家仆,哪知道他这三脚猫的功夫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和稍微厉害一点儿的角色连手都过不了,结果被尹世杰府上的护院打断了一条腿,还让人抽了好几个大嘴巴子,到最后连尹世杰的一面儿都没见着。

    得亏也是尹世杰没露面,不然搁这恶棍的尿性来说非要把风百岁的命给留下不可,最次也是手脚尽数打断。和风百岁交手的那位护院也是混一口饭吃,并非尹家的恶奴,给了他一个教训之后也就没有多理,只是驱赶走罢了。

    那天晚上躺在泥水地里的风百岁想了很多,他想童年的欢愉,想兄长的爱护,想葛姐姐的屈从,想自己这些年来经历过的一切苦楚,唯独没想过放弃。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对于自己的父母风百岁能回忆起来的着实是寥寥无几,但哥哥和嫂嫂在他心中就是父母一样的存在,自己的母亲让人欺辱了,他怎能不报此仇?

    想到这儿,风百岁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水,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这一走离开水寒郡又是多年。

    虽然从始至终他也没入过所谓的江湖,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江湖阅历也愈加丰富起来,他知道如今自己瘸了一条腿,要想靠武力报仇基本上就是没戏唱了,只能另寻他路。

    他没有万夫不当的勇武,没有足智多谋的头脑,没有苦肉计可以施展,也没有鱼腹藏剑、在饭桌上刺杀尹世杰的资格,他所有的只有一条命、一个胆以及一辈子的时间。尹世杰欺男霸女多年,自然是有许多仇家的,护卫很少离身,葛新需要一个绝对万无一失的下手距离,而能作为这种“距离”的掩护和契机似乎也没什么选择,他总不能自宫扮成女人——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尹世杰显然是看不上他的,就算没毁容之前他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来,他用了一番类似于“漆身改面、吞炭易声”这样近乎于自残的办法毁掉了容貌改变了声音,又化名为“葛新”,回到了水寒郡做了一个剃头匠。

    寻常的剃头匠多是挑着个装工具的担子沿街卖吆喝,但尹世杰这等郡城中有一号的地主老财无论是吃饭打酒还是剃头沐浴,乃至逛窑子都喜欢有个固定的去处、有个固定的厨子、师傅。而尹世杰可以不见厨子、可以离宾客远些、可以时刻让护卫在自己身边,但他剃头发的时候总不会让剃头匠离他几尺吧?想来这也是葛新少有的选择了,于是他便打听到了尹世杰平日里常去的剃头店做了个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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