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八章 贼村-《卒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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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讨好所有人,村民们倒是把贺难捧得很高,让他自己不禁都产生出了自己好像千面老仙一样的教主般的怪异感觉,但失了风头的村长一家可就不这么想了,就在贺难一边儿组织赌局、一边与年轻的殡葬队司仪聊些十里八乡轶事之际,那村长的大儿子便走了过来,眼神当中带着些不善。
「原来是过来要钱来了。」听完那村长之子一席话后,贺难便在心中轻笑,这家伙的脸皮倒是也够厚的,这行人过路投村借宿都要雁过拔毛——只不过他也不想横生事端,再
加上闯入人家葬礼也不妥,就当随个份子了。只是那村长之子走开之后,与自己相谈甚欢的司仪却是皱了皱眉,向贺难道明本不必将钱给这混蛋。
事实上,在这种偏僻落后且十分封闭的村庄当中,有许多传统、规矩都是十分烦冗恶俗的,就比如这丧葬之礼——这纸钱哪里是烧给亡者收的?分明就是烧给生者看的。而铺张的排场就更不必提了,老人生前不尽孝道,死后在棺材里却成为了证明子孙孝顺的工具博取一个面子,说来也实在是悲哀。
「唉,您以为谁家都愿意五天七天的这么办丧事啊?还不是怕别人背后戳脊梁骨,说这家子孙不孝么?」那司仪掰了一块干面饼塞进嘴里:「这世道也奇怪,若是哪家在老人生前丰衣足食地照顾着,死后一切从简了事,反会被人指责;偏偏那些葬礼隆重的,也甭管生前对待老人怎么样,至少面子上大家还都得称赞一声孝顺。」
「您也别怪我说得夸张……」司仪是个健谈之人,见贺难与其年岁相仿但阅历颇深,便也有聊得起劲的意思,但考虑到接下来的内容便又压低了声音:「就这方地界,我知道的就有几家,老人一旦上了岁数不能下地耕种干活儿,子女便连做饭都懒得伺候、尽是敷衍——就只能吃些稀汤寡水的剩饭菜,别说荤腥了,就连菜油都不见几滴,有许多老人甚至都是被这样日复一日的食不果腹饿死的。」
贺难闻言也是心头一颤,他走遍大江南北,往来关内关外,早不是那个只负一身气傲、眼高于顶的少年了,也见识过不少人间疾苦,但子女如此对待父母且这般行为竟还靡然成风,对他来说也是个闻所未闻的冲击。
「是因为不经教化以至于如此蒙昧痴愚么?还是说因为贫寒才不得不生出这样极端的现象?」贺难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与其去追究、斥责这些行为的不正当,他更倾向于思考症结所在的根源究竟何处。
只是就算想明白了又能如何呢?他真的有改变的能力么?又能改变的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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