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高中时代(二十)-《怂怂[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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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生世世。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自然,倒好像已经在心里想过了千遍万遍。

    别母不再说话。她向椅背上靠了靠,目光格外悠长,只用手反复摩挲着眼前的杯子。

    她忽的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和他爸,其实都挺对不住这孩子的。从小到大,没陪他做过什么。”

    杜云停还在窗户上趴着,眼巴巴地透过玻璃望过来。别母望着他,又扭过头来看面前面容坚定的青年,终于将杯子当啷一声放下了。

    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一句,便是默认了。顾黎心中一喜,低声道:“谢谢您。”

    别母摆摆手,“谢什么?……是我该谢你。”

    倘若没有眼前这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儿子会朝着哪一条路走去,说不定便是歧路。可现在,别嘉言终于真的越过越好,她也能放下一颗操劳的心了。

    虽说是接受了,可一时半会儿,别母还真没法习惯。顾黎本是年年都与杜云停一起睡的,可如今关系挑明了,反而没法在二老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进同一个屋子,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让保姆另抱了一床被子去客房。

    这面床刚刚铺好,一回头,杜云停就从门框旁探出个脑袋,看着他,目光活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狗。

    顾黎摸了摸他的头。

    杜云停看看床,又看看他,小声说:“真睡这儿?”

    “嗯。”顾黎简短道,“伯父还不能接受。”

    杜怂怂恋恋不舍,一根手指扯着他衣角,在手上绕来绕去。

    “我怕自己睡不着……”他密密眼睫垂下来,飞快地闪了闪,轻声道,“没有黎哥,不习惯——”

    客厅里看电视的别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咳嗽,拿起遥控器换台。

    杜云停:“……”

    杜云停称赞:“耳朵真好。”

    这么大年纪了,这么小的声音都能听见。

    顾黎哭笑不得,由于是在别家,并没什么更进一步的亲昵动作,只安抚性地摩挲了下他的后脑,声音沉沉,“乖宝乖。”

    杜云停被这一声安抚了点情绪,这才肯回去睡觉。还没走出门,就又转过身来,冲他嘟起嘴,像是只小章鱼。

    顾黎心领神会,先朝着房门处看了眼,随即在死角处飞快地给了一个香甜的晚安吻。

    他自己却也睡不着。两人一同休息了好几年,几乎不曾分开过,顾黎的手臂动了动,总觉着缺了些什么,无论如何也没法合眼。他终于坐起身,将床头的台灯按亮,忽的听见一声细小的响动,紧接着有轻巧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停留在了他的房门口。

    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动作,门口忽然传来别父的咳嗽声。随后是青年明显心虚的招呼,“爸,还没睡?”

    别父板着脸,瞪着他。

    杜云停讪讪道:“我就去倒杯水……”

    “倒杯水从这头走?”

    杜云停打哈哈,“这不是睡迷糊了嘛。”

    他悻悻地重新回去,深感自己这一次行动大为失败。顾黎在房间里听了个清楚,知道青年这一晚是定然过不来了,心里头也有些空落落。

    他关了灯,强迫着自己睡。正半梦半醒时,突然察觉有温热的呼吸一个劲儿往自己颈部蹭,有什么人凑得近了,八爪章鱼一样箍住他,枕上他的胳膊。

    顾先生睁眼,果然是杜云停。这会儿终于摸到了他的青年跟得了个大宝贝似的双手环着,心满意足靠着他胸膛。

    男人的胸口微微震动。

    “怎么过来了?”

    “偷偷来的。”青年冲他比划,“嘘——小声点,我爸这会儿睡着了。”

    顾黎抱了个满怀,掖了掖被角,下巴蹭着对方毛茸茸的头顶。他好像浸泡在了温泉水里,眉头慢慢松开,那些焦躁不安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奇异地抚平。

    杜云停靠着他,又凑上来啃他嘴角。顾黎按住他,纠正:“那是咬。”

    他教青年把舌尖探出来一点,含吮进嘴里,温柔地舔了舔。

    “——这才叫亲,乖宝。”

    青年好像被亲的心满意足了,喃喃与他道了晚安。顾黎也闭上眼,几乎立刻便陷入了香甜的睡眠,一夜无梦。

    第二天,别父别母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从客房里出来了。

    “……”

    杜云停脸不红心不跳和他们解释,“我梦游,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那屋里去了。”

    “……”

    “下回别惊扰我,”杜云停说,“很危险的。”

    “……”

    别父别母都望着他,感觉儿子仿佛在把他俩当傻子。别父气的直喘,又没什么办法,只能猛搓他手里头盘的那颗白玉核桃,看架势恨不能把它秃噜下来一层皮。别母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连连劝他,“睡都睡了,总得对人家孩子负责任……”

    别父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顾黎的确是个不错的儿婿,什么事都记挂着,逢年过节往家里带的东西从来没少过。虽然别家并不缺钱,可看他这么放在心上,总是件让人欣慰的事。况且顾黎深知投其所好四字,送的礼样样都撞在别父心坎上,没多久态度就软化了,到了中秋,甚至板着脸问顾黎用不用和他爸妈见一面。

    提起自己爸妈,顾黎的身形却微微一僵。他重新笑了,并不打算瞒着二老,道:“我已经与他们脱离关系了。”

    骤然听闻这消息的二老都是一怔。

    脱离关系?

    顾黎还在给青年剥桔子,上头白色的脉络被他去除的干干净净,放在盘子里。他语气仍旧平静,没什么多余的起伏,“他们不同意。”

    别母喃喃:“那也不用……”

    “用。”顾黎打断她,“他们只需要按着他们想法来的儿子。”

    顾黎很早就清楚这一点。他爸妈其实并不想要孩子,想要的更像是一个听话的傀儡——他被要求着从小完美到大,成绩掉出年级前三就是耻辱,是足以羞愧到几天不吃饭的事。他懂礼仪,看完全不感兴趣的书,练各种父母觉得需要的技能。他在各式各样的宴会上像商品一样陈列展出,被推给所有其他的家庭看,当个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不可能要一个在他们眼中有污点的儿子。

    顾黎想的很明白,于是从大学时起便计划着离开。他靠着超前的投资眼光积攒下自己的第一桶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不再受家中掣肘。

    也因此,他才能走的这样干脆。

    “我不想再做那样的人。”顾黎淡淡道,面容沉静,好像只是在说两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我永远做不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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