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诉衷肠悲喜两相隔?舞神功明暗忽变幻-《雪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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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梦?”,桂亦雄的眼睛仿佛被强光闪了一下,脑子中一片亮白,耳畔隐隐响起蜂鸣的声音。这个名字,不光光是他,对于整个五仙教来说,都太熟悉了。段梦是金蛇派大长老的长子,是未来金蛇派的掌门人。他武功卓绝,却为人谦和,他声名显赫,却礼贤下士。他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总是一身儒生的打扮,饱读诗书,谈吐文雅。在那双明亮的双眼的眼底,透着对于世间万物深刻的思考,他绝非一般沽名钓誉,故作深沉的泛泛之辈,他是五仙教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也是桂亦雄这辈子都无法追赶的完美少年。

    ????尽管段梦家境优越,但他的脸上从没有任何骄横和自持的神色,反而经常一个人背着手,神色凝重的在山间田野中来回走动,仿佛是在进行一次深入的思考。那是少年对于世界,对于爱情,对于未来的常有的思考。

    ????如果说蓝兰的心上人是别人,那么也许桂亦雄还有逆袭的可能。然而现在情敌竟然是金蛇派大公子段梦,和蓝兰相恋,这个美好的梦,对于桂亦雄来说,便如一个美丽的水泡,彻底破碎了。一股带着酸腐气味的难过,像突然燃烧起来的烈火一般,炽烤着他的心。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僵硬,眉头紧锁,仿佛是绳索纠结的线头。

    他拼命地扭过头去,用命令、呵斥、转移甚至是哄骗的手段,逼自己的大脑暂时忘掉这件事,如果不行,至少也要令表情变得自然,不那么纠结。然而当他一转过头,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的眼泪,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声疑问的呐喊:

    ????“如果自己早一些表露心迹,蓝兰是不是就不会接受段梦呢?”

    ????然而,我们都知道桂亦雄的这种想法,只是人在心灵遭受重创时推卸责任的一种自我保护。至于他是早一些表白,还是晚一些表白,丝毫不会影响蓝兰与段梦爱情的一分一毫。也许,他的处境还会比现在更惨上几分。但是,就像是将坠崖的人拼命地抓住树枝,桂亦雄心中仍旧不愿承认失败,他是多么希望一切都只是蓝兰跟他开的一场玩笑啊!

    ????桂亦雄背过身独自饮泣,却又不敢发出声音。而蓝兰此时心情却好转了许多,她察觉到了桂亦雄的异样,便擦了擦眼角的泪,调整了一下表情,温柔地拍了拍桂亦雄落寞的背影。桂亦雄触电般赶紧转过头来,他纠结凄苦的表情把蓝兰吓了一跳。两双清澈的眼睛,在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中,相对而视。两人都想看懂对方的眼睛,却发现都无法看透对方的心。

    ????桂亦雄赶紧降低自尊,将双眼低垂,不去看蓝兰的眼睛。蓝兰看着桂亦雄好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小狗一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高兴地说道:“小哑巴,你今天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呢?”

    ????桂亦雄急忙抽出宝剑,向蓝兰指了指,微笑着点了点头。蓝兰会心一笑,捋了捋耳畔散落的鬓角,说道:“你是想给我表演新学的功夫吗?”

    ????桂亦雄急忙点头,他蹦跳着跃到了几步之外,持剑站定,深吸一口气,开始施展自己刚刚创立的新的武功。夜风中,他一边舞剑,一边偷偷看着蓝兰,但是今天的月亮迟迟没有爬上来,一片昏暗中,他只能看见蓝兰的倩影,如一朵摇曳的水仙,清丽,娇弱,却又十分模糊。他看不清蓝兰的脸。想到余生身边再也不会有蓝兰的陪伴,他便越发觉得那倩影无限遥远了。

    她的样子,她的笑容,她黛蛾浓墨一般的颜色,她明眸星辰一般的光芒,都只能成为无法触摸的痛。想到这里,桂亦雄的心仿佛从几千米外的高空,直接掉落到了谷底。他再也不压抑自己的痛苦和难过,一任自己神情痛苦,凄迷离乱,身形伶仃,骨立哀毁。他剑舞如弦,声声疾语,如泣如诉。

    ????桂亦雄从人心中最黑暗的一处暗礁中走出,走向世界尽头的另一处黑暗。他不是没有挣扎,只是一路上,他看见明月被乌云遮蔽,浅草被马蹄摧残,窗棂被春雨打湿,鲜花被狂风吹散。有时电闪雷鸣,惊扰了飞鸟,有时浓雾沉沉,模糊了前路。孤独的身影越来越低矮,越来越疲惫。每一次,当他的心情充满阳光,刚要起帆的时候,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折断了风帆,然后扔进了海里。

    于是,渐渐地,他不再留恋一路上明亮的,美好的事物,却将丑恶的,肮脏的,残忍的,悲伤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他的心渐渐地麻木了,也厚重了,甚至在隐秘的暗处生出了一丝残忍。他常常梦见一副嶙峋的白骨,站在面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他常常不懂为何白骨总是那一副孤独痛苦的模样,而今日,他终于理解了那种痛苦,于是,他也变成了那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模样。

    ????一柄剑,背对光明,向着黑暗挥去决绝的一击。桂亦雄身如暗影,在黑夜中放肆地挥斩着,这一招招的剑法,刺向难以忘记的过去和无法面对的未来,让无序变得更加无序,让混乱变得更混乱。在刚猛果断的斩杀中,在那鬼魅无形的变幻中,在纠结扭曲的姿势中,是一颗绝望的心,在悲戚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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