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朝入围城-《既然情深,何惧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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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那一夜的迷乱,让她如愿以偿地做了景太太,她也不会又萌生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后又被现实推向悲情女配角的境遇中。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生活就不会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大学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上上课、考考试,和室友们一起吃喝玩乐,看看连续剧、网上连载的小说,时间转瞬即逝。一个没有课的午后,景安言躺在床上看《经济学概论》,她的室友苏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她:“言言,你这个假期还要在学校过吗?”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从二十岁生日那天算起,她已经失恋八个月了,既然已经过去这么久,她应该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次五一长假,她也可以回家了。

    想到回家,她顿时满血复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我要回家。”

    “哦?你敢见你的景哥哥了?”

    “早晚是要见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又不能躲他一辈子。”

    苏洛又问:“那如果你见到他,又忍不住想把他据为己有,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太有深度了,景安言思考了很久才答:“忍着!”

    “好!有骨气!”

    带着满满的骨气,景安言以最快的速度回了a市。从机场的出口走出,远远地看见景漠宇站在对面,默然地望着她,她顿时忘了走路,忘了呼吸,只傻傻地看着他,看着他走到她的身边,轻轻伸手把她抱在怀中。

    “言言,想我了吗?”

    她在他怀中拼命地点头,小声说:“想!想得都要死了!”

    “那怎么不回家?”

    “我怕你嫌我烦。”

    “胡说!”他笑着用手捏捏她的脸,然后自然而然地搂着她的肩膀,带她上车。

    心脏跳动得非常剧烈,仿佛要蹦出来,她的骨气也要被他的魅力吸干了,她想要逃,于是假装跟不上他的步伐,欲逃离他的怀抱,谁知他竟然把她搂得更紧,还放慢了脚步,以至于,她受煎熬的路更漫长了。

    “我今晚有个应酬。你回家乖乖等我,等我应酬完了,就回来陪你。”

    他说。

    “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一直对你这么好吗?”

    她抬头望着他,仔细回忆起他们以前的每一次久别重逢,好像都是这样的场景,除了她过二十岁生日的那次。

    可是,他对她这么好,她的立场又不坚定了,她又开始想嫁给他了,怎么办呢?

    怀揣着一颗即将死灰复燃的心,景安言回到家。景家的别墅坐落在新城区的河畔,绿荫环绕,马路宽敞,但封闭性很强,每一栋别墅周围的隔离带都种满了鲜花,清风一过,满院飘香。别墅一共两层,底层是客厅和餐厅,院子里带有花园和游泳池,中间用长椅隔开,吊灯林立,即使是在夜晚,也是灯火通明。顶层除了房间,还有一处露天阳台,摆放着原木的躺椅,是个适合看日出的好地方。

    景安言在露天阳台上坐立不安了一整晚,连跟几个月未见的亲爹聊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等了又等,等到了午夜,景漠宇还没回家。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洗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袍走出浴室,打算睡觉,忽然,开门声传来,她兴奋得连浴袍都没换,急匆匆地跑出房间。他没有食言,他果真回来了,只是貌似喝了很多酒,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差点撞到沙发上。

    景安言忙过去扶住他,满心关切地问:“哥,你没事吧?”

    “没事。”他揉揉额头,用手扯开领口的衣扣,跌跌撞撞地朝房间的方向走。景安言急忙伸手去扶他。他的身体温度有些异常,隔着他的衣物和她身上的浴袍,还像烙铁一样熨帖在她的肌肤上。

    “你发烧了?”她急忙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摇头,含混不清地说着:“言言,我口渴,给我倒杯水。”

    她赶紧把他扶回房间,奔去倒了一杯温水,端着水杯一路小跑回来:“水来了。”

    景漠宇闭着眼睛,没有反应。景安言坐在他的床边,艰难地用臂弯托着他的后颈,将他扶起来倚在她的身上。见他伸手,她以为他要接水杯,忙把水杯递过去,可他的掌心落在了她的脸上,之后,顺着她裸露的肌肤一路轻轻下滑。手中的水杯猛然一颤,几滴水飞溅了出来。她极力稳住颤抖的手,把水杯送到他的唇边:“你不是要喝水吗,给你水。”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不知所措,拿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她被他压在身下,而那无辜的水杯从她手中掉落,水洒在地上,脱离了水杯的禁锢便肆意地奔流,一如她囚禁在心里的渴望。

    房间里没有灯,淡薄的月光也被厚重的窗帘隔在外面。他虽然离她很近,她依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受到急促的呼吸拂过她的唇边,带着异乎寻常的热度,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却似积蓄了无尽的潜能,蓄势待发。

    “你,怎么了?”她好不容易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的味道,好香……”他撑在枕边的手臂慢慢弯下,唇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唇上。她急忙别过脸,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耳边,在她的耳鬓轻轻地磨蹭,异样的触觉令她全身发抖。

    从十五岁到现在,她做梦都想他能吻她一下,让她感受下那种情人间的亲昵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偶尔偷偷看着他时,幻想着他在她身边像情人那样呢喃、拥抱、亲吻,她就已经幸福得脸红心跳。

    可是,想归想,她总不能趁他喝醉酒占他便宜。等他酒醒了,他肯定会怪她乘人之危的。

    心神恍惚之际,他的手探到她的衣襟,轻轻一拉,浴袍的带子松开。

    些许凉意让她骤然清醒,用力推开他。

    “不,你喝醉了,不行……”她扯着松松的浴袍跳下床,刚跑了两步,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拖回床上……她拼命地挣扎,想要抽回被他抓住的手腕,可她越挣扎,他握得越紧,把她的手腕都勒出一圈瘀青。

    他的唇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地移过来,她知道自己应该躲避,心中强烈的期待却让她提不起一丝力气,也无法动弹。她的手指攥着被子的一角,等待着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初吻,不似她预想中的那般柔情蜜意,更像是一种疼痛的掠夺,掠夺着她的呼吸、她的感官、她的理智,那感觉就像被海浪掀翻的船,一点点沉沦至无底的深渊。

    微风卷着淡淡的香气吹入,是合欢花的味道,一定是她种在花园里的合欢花谢了。她还没来得及看见它开放的样子。

    “哥,我爱你。”她看着他,看到眼前一片模糊。明知他醉了,没法对自己的语言和行为负责,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会把今晚的一切都忘了,她都无所谓。她太爱他了,爱到只要他想要,她什么都愿意给。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那一夜都发生了。她的眼泪无声滑落,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也不是因为这一夜的不明不白,她只是忽然想到了合欢花的宿命,想到花叶相伴,花不老,叶不落,只可惜盛放的时间太短,昼开夜合……

    合欢花零落时,她忍着身上入骨的酸疼无声无息地拾起浴袍,裹在身上,准备离开,因为她不知该怎么面对清醒时的他。

    “去哪?”他突然从背后抱住她,眷恋不舍地吻着她的颈窝。

    “我回房,不然,明天让爸爸看到就麻烦了。”

    “再让我抱一会儿。”

    她眷恋着他的怀抱、他的味道,本就不坚定的心又一次在他的温柔中投降。轻轻地,她依偎在他的怀中,缓缓地,她与他一同躺在床上。

    她看着眼前喘息的男人,轻轻地把手贴在他起伏的胸口。他的心就在她的掌心里,那么真切地跳动着,剧烈而坚决。是他,是那个她爱了五年、盼了五年,努力想靠近却无法靠近的男人,现在,她与他再无一丝一毫的距离。

    淡薄的晨光在他的脸上逐渐明朗,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里,她依稀感觉他醒了,他用清凉的手指抚过她的脸,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言言,无论如何,我会为我做过的事情负责。”

    她笑着回答:“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你们!你们……”玉姨的惊呼声让景安言的美梦戛然而止。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头昏脑涨地环顾周围,景漠宇的房间,景漠宇的床,景漠宇站在床边,已经穿好了裤子,正不疾不徐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衬衫穿在身上,慢条斯理地系扣子。然后,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恨不得化成一缕魂魄,从景漠宇和玉姨的眼前消失。

    这时,她听见景昊天低沉的询问声:“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

    然后,她从头冷到脚。

    “你们——”景昊天僵在门口。

    “我——”她想说点什么,撞上景漠宇冰冷的视线,半张的嘴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得将身子往被窝里缩了又缩,遮住脖子上因一夜激情留下的痕迹。

    景漠宇终于开口了:“我今天要谈一个重要的项目,明天去办结婚手续。”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外衣,走出门,从爸爸和呆若木鸡的玉姨中间侧身而过。

    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句安慰,他就那么走了,似乎跟她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景漠宇走后,玉姨也悄无声息地走开,景昊天走到景安言的床边,轻轻地坐下来。

    “我让玉姨给你炖了鸡汤——”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地面,眼角的皱纹深如沟壑。

    她终于什么都懂了。

    她真傻,景漠宇就算喝得再醉,也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除非他的血液里融入了不该融入的东西,而且含量似乎很高。谁要害他?谁又敢害他?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一大早便迫不及待地来撞破奸情的“好父亲”,他的父亲,她的父亲!

    “言言,刚刚漠宇说他明天要跟你结婚,你不开心吗?”他说。

    她无声地点头,又深吸了一口气,让声音听起来很顺畅:“我还没满二十一岁,现在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

    “爸爸——”

    “言言,你最了解漠宇的性子,错过了这一次,你再想嫁给他,恐怕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她抬起头,看着景昊天眼中的愧疚,用力地点头,“那就嫁吧。”

    她知道这是一场输赢无法预料的赌局,但她愿意去赌一次,输了,不过是输了她的爱情和婚姻,赢了,她将赢得一生的幸福。

    当日傍晚,景漠宇来到她的房间,问她知不知道有人在他的酒里下过药。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知道,是我让人下的药。”

    反正他已经认定了是她趁他睡着溜进他的房间,爬上他的床,索性让他以为算计他的人也是她,让他只对她一个人失望就够了,何必再牵扯到旁人。

    “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他的脸色是少见的阴暗,“言言,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她只笑笑:“因为我太爱你了。”

    他也笑了,笑得极冷:“你根本不爱我,你从来都不明白什么是爱!”

    她明白什么是爱,她也是爱他的,所以才不想看见他知道真相后的神情。

    三天后,万里碧空之下,花团锦簇之间,举行着她和他的婚礼。不得不说,这婚礼办得相当“有声有色”,据宾客说,这比起不久前某位煤老板嫁女儿的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景安言深深地知道,景家没那么有钱,只不过她的亲爹生性张扬,她嫁给了景漠宇这么劲爆的消息,自然要宣扬得天下皆知才符合他的性格。

    结束了毫无新意的宣誓环节,景昊天又开始同他的生死兄弟把酒言欢、忆苦思甜,景安言正想和刚刚在神父面前一同许下誓言的新郎官秀一下恩爱,却见清冷孤傲的背影穿过人群,走向树林深处。

    茂密的树林中若隐若现一个美人徘徊的倩影,看不清容貌,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柔美温婉,衣袂荡起的涟漪散发着穿透人的灵魂的忧伤,她确定她从未见过这个美女,如果她见过,她必定会过目难忘。因为,这个美女的模样正是景漠宇年少时对梦中情人的定位——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

    景漠宇停在她的身侧,脊背流露出一种萧索的无奈。

    难怪!

    难怪景漠宇坚持不准任何记者靠近婚礼场地,也建议宾客不要随意拍照,以尊重个人隐私。她还以为他生性低调,才会认为婚礼属于个人隐私范畴,原来,他是真怕某些见不得光的隐私被拍了去。

    景安言自嘲地笑着,端起一杯香槟酒走向一株粗壮的参天大树,选了一个看不到他们也让他们看不见的位置,倚树而立。轻轻端起酒杯,她隔着淡黄的香槟酒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碧海蓝天在酒色中只剩下灰蒙蒙的阴霾。

    “言言,恭喜你们‘双喜临门’‘亲上加亲’!”

    带着几分笑意的戏谑声传来,她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眼前的阴霾更浓重了几分。

    “你特意从意大利跑回来看我的笑话,我不介意。”她不经意地笑着,“我拜托你站得远一点看,别让我在这大喜的日子看见你这张丧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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