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床异梦-《既然情深,何惧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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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冷,她不自觉地用手臂拥住自己。她不愿意再说下去,脑子却不能控制地往下想,想起那一夜的迷乱,想起他冷如寒冰的那一句“明天去办结婚手续”。

    “言言……”温暖的手指拂过她的眼角,她才发现眼前的场景都被水雾模糊,齐霖那双最讨人厌的桃花眼竟然被水雾荡漾得深情款款,他说,“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相似的问题她也问过自己无数次,这样的婚姻生活是她想要的吗?

    嫁给他后悔吗?假如能让她重新选择一次,那天晚上她会不会激烈地反抗?

    她没有答案,至少,现在还没有。

    “言言,这是个错误,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他根本不爱你,他是喝醉了,一时糊涂……”

    景安言坚定地摇头:“不,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没法接受我从妹妹变成了老婆,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他需要多少时间?一年、两年,五年、六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齐霖无奈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全世界有这么多的好男人,你为什么非要爱他?”

    “不管有多少好男人,我眼里能看见的,只有他!”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又停止在她的卧室门前,景安言还没确定是不是听错了,门锁就被轻轻地旋开。她猛地起身,想去阻止门被推开,可惜迟了一步,门被推开,景漠宇站在门口。

    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向处变不惊的景漠宇呼吸停滞了一会儿,足足有半分钟才呼出一口气。

    “我……”景安言很想解释一下,可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一个明恋她多年的男人半躺在她的床上,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

    景漠宇走进来,轻轻地关上门,弯了弯嘴角:“这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吗?”

    她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再看看衣衫不整的齐霖,咽了咽口水:“我说他刚好路过,闲着没事进来找我叙叙旧,你信吗?”

    景漠宇瞥她一眼,拉开窗帘看看半掩的窗子,又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说:“凌晨三点半,他刚好路过,爬窗子进来叙旧?”

    “嗯……差不多,是这样的。”她抓抓头,厚颜无耻地点头。

    景漠宇看出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转而看向大大方方地从床上爬下来、正披上外衣的齐霖,问:“齐少,那么,你现在叙完旧了吗?你是打算自己走呢,还是我让人送你走?”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听得人毛骨悚然,连一向胆大妄为的齐霖也明显抖了一抖,急忙说:“不劳烦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请吧!”

    “晚安!”齐霖冲景安言摆摆手,一闪身从窗户跳了出去。景安言担忧地趴在窗前看了看,确定他安全落地,没有受伤,还给她一个飞吻,她才放心地关上窗,拉好窗帘。回过头,她对上景漠宇的眼,在他的黑眸中捕捉到一丝火气,又很快隐匿。

    “我们真的没什么。”她没什么底气地解释。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会这么轻易地放他走?”

    “哦?”原本阴郁的心情因他言语中的火药味莫名地转好,她向他走近一步,仰起头冲他笑着眨眨眼,“我们若是真的有什么,你会怎么对他?你们可是朋友……”

    “你应该了解我的作风,他不义,我不仁!”

    “是吗?”她喜欢这个话题,又走近他一些,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那么,换过来呢?若是今晚你去和别的女人幽会,我又该怎么对她?”

    他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嘴角上扬:“我是男人,偶尔逢场作戏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别忘了,你是我的男人。我景安言绝对不会允许我的男人不忠,一次都不行!不信,你可以试试哦。”

    景安言发现自己越来越彪悍了,明明是自己三更半夜窝藏了个男人在房里,居然还义正词严地挑衅老公,做女人做到她这份上,也真算有出息了。

    面对她威胁式的挑衅,景漠宇不以为然地笑笑,像纵容一个不懂世间道理的孩子:“等你有本事把我捉奸在床的那一天,再说吧。”

    她真不希望——她有那个本事。

    不觉间,天已亮了,晨光暖融融地照进人的心里。景漠宇随意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变化,留意到床头柜上喝了大半的醒酒茶,他端起来仔细看了看,轻轻地放在鼻端嗅了一下,眉头紧蹙,推开窗子,毫不犹豫地将杯子丢了出去。

    一秒后,传来杯子碎掉的声音。

    “你!你怎么摔我的杯子?”那可是她最爱的夜光杯呀,她大老远从法国背回来的!

    “我不喜欢。”他清淡地回答。

    “哦!”景安言深吸一口气,忍下憋出内伤的怨气。

    和景漠宇相识二十多年了,她对他了解到骨子里,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从小有个破习惯,只要是他的东西,甭管他自己喜不喜欢,别人碰都不许碰。本以为他成熟了,多少会改一点,不料居然会变本加厉,别人喝过一次的杯子,他都容不下了。

    最关键的是,他摔的还是她的杯子!

    见景安言无限哀怨地瞪着他,他低头用纸巾擦了擦手,说:“回头我让人去法国再给你买一套。”

    “算了,不用麻烦了,我不要了!”

    “嗯。”他看看天色,“天快亮了,你去睡吧,我换件衣服陪爸爸去晨跑。”

    “……哦,难怪你一大早突然回来,原来是怕爸爸发现你夜不归宿。

    我还以为你特意回来捉奸的。”

    “我又不是爸,没那么无聊!”

    “……”提起这个话题,她的底气顿时没了,悄悄看看他的脸色,试探着问,“你还生爸的气吗?”

    “气又能怎么样?我还能跟他断绝关系吗?”

    “你们已经断了。”她好心为他更正,换来他沉沉的一声叹息。

    他拉过她的手臂,轻轻地握住手臂上的紫色瘀痕,语气也软了些    :“言言,我不应该怀疑你,对不起,那天晚上,我……过分了。”

    “你想起来了?”她试探着问。

    “一些。”

    “哪一些?”

    他看她一眼,眼底荡起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希望是哪些?”

    “……”她硬挤出个僵硬的笑,抽回手,“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换衣服吧。”

    他如她所愿,换了衣服便下楼了。

    难得景漠宇孝顺,虽然夜不归宿,却知道一大早回来陪她和爸爸吃早饭,她当然要配合他一下,强忍着一夜未眠的萎靡,梳洗打扮一番,陪着老爸吃早饭,顺便协助新婚老公上演恩爱夫妻的戏码。

    说句真心话,景漠宇的演技绝对可以角逐香港金像奖,一个标准好老公的形象被他演绎得极其到位,吃饭的时候还主动和她聊天,故作关切地问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脸色这么白。”

    景安言一脸甜蜜的笑,答:“我睡得好不好,你不知道吗?”

    他优雅地端着骨瓷杯,雾气朦胧了他唇边的微笑:“一会儿吃完饭再上去补充一下睡眠。我晚上应酬完,一定尽早回来……陪你‘叙叙旧’。”

    她咬着牙根,弯着眉眼继续对他笑:“好,我等你!”

    景昊天在一边看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地对她投去欣慰和赞许的目光。

    吃过早饭,景漠宇照常去上班,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玉姨交代:“玉姨,我们房里的床单、被罩脏了,一会儿拿去扔了,还有,枕头也扔了。”

    玉姨听得一愣,将询问的目光落在景安言的身上。也难怪玉姨不知如何是好,这套新婚的床上用品是景安言亲自精心设计,从布料、颜色到花纹,她费了好多心思,还为了与它搭配,特意换了窗帘。他居然说扔就扔!

    景安言霍然起身,刚要据理力争,猛然想起凌晨时齐霖大大咧咧地坐在她床上的样子,顿时大彻大悟,笑着对玉姨点点头:“他说扔就扔了吧,回头让人给我做一套一模一样的。”

    “嗯,好的!”

    玉姨点头称是,送走了景家败家的大少爷,回头便准备扔东西,景安言急忙拦住她:“玉姨,不过就是脏了,你拿去让人好好洗洗,熨平就是了。”

    “可是刚刚……”

    “没关系,他问起的话,你就说是新买的。”

    玉姨一脸狐疑地去收拾东西。

    景昊天坐在那里笑得极为暧昧,低声喃喃自语:“呵,能有多脏?”

    景安言被他笑得食难下咽,打了个哈欠,溜回房里补充睡眠。睡梦里的景漠宇总是停驻在最美好的年华。下着微雨的午后,他撑着一把挂着雨滴的透明雨伞,伫立在她高中校园的大门前,雨丝打湿了他的外套,他并不在意,只把手中一件粉嫩的绒毛外套护得紧紧的。

    她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奔向他,一路溅起的泥点弄脏了鞋子,脏了小腿上过膝的白色棉袜,她浑然不觉。因为冲力太大,她减速不及,差点撞到他身边的老榆树,幸好他及时伸开双手拦住她,让她如愿以偿地跌进他的怀里。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我很久了吧?”她努嘴抱怨,眉梢还收不住笑意,“我们班主任真讨厌,都放学了还没完没了地啰唆,急死我了!”

    “我也刚到,只等了五分钟,”他卸下她肩上的书包,将衣服搭在她的肩上,接着把她整个人拉进伞下,“叮嘱你多少次了,下雨天不要忘了带伞,你就是不听,又要我来接你。”

    她抿着嘴偷笑,没有告诉他,她是故意不带伞,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电话让他来学校门口等她放学。她也不想告诉他,每次看见他在校园门口等她,高中学校死气沉沉的铁门会变得像天堂的阶梯一样,蒙着一层梦幻的光影。

    正做美梦做得流口水,唯恐天下不乱的齐霖又打来电话。她迷迷糊糊,闭着眼睛摸到手机。

    “喂,你好……”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齐少的声音却格外清朗:“言言,都几点了,你还睡呢?”

    “你还敢打电话来?你当真不怕我老公灭了你!”

    “呵,恐怕他巴不得我早点把你勾搭到手,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你离婚,恢复自由身。”

    她仔细想想,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美梦中的好心情消失了大半:“你要是特意打电话来给我添堵,我拜托你等我睡醒了再打,我困得要死。”

    “哦,那你睡吧,睡醒了,我再告诉你,住在阳山别墅的女人是谁。”

    “什么!”她猛地坐了起来,“他真的在阳山别墅养了个女人?”

    “已经包养了三年多。怎样,你还睡得着吗?”

    她要睡得着,她就不是女人:“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荟轩,喝咖啡呢。”

    “等着。”

    她迅速穿上衣服,驱车直奔荟轩私人会所。荟轩是a    市最奢华的私人会所,因入会费高得惊人,消费高得离谱,只有a    市少数有钱又败家的人为了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品位,时常带亲朋好友出入。

    每次景漠宇带她去荟轩吃饭,走过冷清的水廊,她总忍不住偷偷地问他:“这会所的老板一年要搭进去多少银子,才能死撑住门面不倒闭?”

    景漠宇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管牵着她的手向前走。

    后来有一天,她跟齐霖聊天,得知荟轩私人会所是景家的产业,便有事没事就约朋友来消费,希望可以照顾一下自家生意,然而,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今天,景安言坐在荟轩咖啡厅宁谧的角落,品着摩卡咖啡浓郁的苦涩,一页页地翻着齐霖为她准备的资料。或许有意为了加强事实的冲击力,齐霖还特意白描了几幅插画,一张张唯美缠绵的男女画像,让那一段充满悲伤和无奈的爱情故事一字一字地镌刻在她的心头。

    故事的女主角叫许小诺,一看见这个名字,她的手便开始颤抖,拳越握越紧。

    齐霖掰开她的手指,她才恍惚看了一眼自己掌心上充血的紫红,不疼,只有些麻痹。低头揉揉刺痛的太阳穴,她继续看下去。

    故事的开始是灰姑娘模式,二十一年前,许小诺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妈妈因受不了家里的一贫如洗,在她不足三个月大时,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她三岁时,爸爸再婚,后妈看不上她,将她送去给奶奶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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