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不得的苦-《既然情深,何惧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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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等着。不过,你做得别太明显,我可不想人家以为我勾引你。”

    “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以为是我觊觎你。”

    “那算了。”她急忙摇头,“你还是让人以为我勾引你吧。我不希望听到有人说,我景安言的老公觊觎别的女人!”

    “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她点点头,快速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跑进登机口。

    登机的一路,景安言没有回头,却在光洁如镜的通道玻璃上看见他始终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机舱门关上的时候,她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送机的人是过不了安检的,他是怎么过来的?

    她转念想想,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了。

    也许,这段婚姻的开始并不完美,也许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可他愿意为这段婚姻付出,能够顾虑她的感受,努力让她开心,她已经知足了。她很想为他做点什么,让他能够过得好一点,她该怎么做呢?

    带着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景安言一路飞奔回寝室,一心想找爱情专家咨询她的感情困惑。不想,她进门却看见某专家抱着枕头郁闷中,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传来,平时从不离手的手机也被丢在了一边。

    景安言吓了一跳,来不及放下包包便坐到苏洛的床前问:“洛洛?

    你怎么了?该不是你的小郑哥哥——”

    提起这个名字,苏洛立刻捂脸:“别提了,太郁闷了!”

    景安言无声地朝正在看电视剧的李韵瞟去询问的眼神,以嘴型问:“什么情况?!”

    李韵毫不避讳地笑出声来:“咱们洛洛可有出息了,今天约了郑哥哥出去,跟人家表白。”

    某专家立刻纠正李韵的不当言辞:“我才不是去跟他表白,我是去问他,这三年里,他干吗有事没事给我发信息骚扰我,每次回家,都要约我小聚,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他怎么说?”这也是景安言一直以来的困惑。

    苏洛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韵抢着八卦道:“咱们洛洛计划得可周密了,她约了郑哥哥喝酒谈心,准备在半醉之时,对郑哥哥酒后吐真言。”

    她满心赞同地点头。男人和女人喝酒谈心,即便没有火花也可能擦出火花,不愧是爱情专家的作风。

    “可惜呀,他们喝酒谈心了两个小时,一打啤酒见了底,咱们家洛洛一点醉意都没有,郑哥哥醉得人事不知喽!”

    “不是吧!这男人什么酒量啊!”

    苏洛郁闷地叹了又叹:“不是他酒量差。唉!是我没选好时机。

    我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和朋友喝酒呢。他听说我一个人在酒吧喝酒,以为我有心事,特意跑来安慰我。他本就喝了不少,一打啤酒他又抢着喝了八九瓶,不醉才怪呢。”

    景安言也憋不住笑了出来:“郑哥哥这么心疼你,你还郁闷什么?”

    苏洛欲哭无泪地扯着她的袖子:“问题是……我问他为什么经常发信息骚扰我,他回答我——因为和我聊天很有趣,每次他觉得心烦意乱,和我聊一会儿就不烦了。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意思,还真是……很有意思。

    作为爱情弱智,景安言经过一番冥思苦想,还是没搞懂,最后决定不要误导某专家,诚实地回答:“连你这个爱情专家都不明白什么意思,我们哪能领会小郑哥哥的用心呀!专家,你还是用你的专业素养,好好剖析一下吧。”

    “唉!”“专家”一声长叹,“其实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喜欢我,如果他喜欢,就不会只有心烦意乱时才想起我。”

    “说得有道理。”李韵赞同地点头,在接收到景安言警告的目光后,急忙捂住嘴。然而,已经太迟了,受到伤害的苏洛一头栽倒在枕头上,一脸痛不欲生。

    “洛洛,爱情是要争取的,你看我当年追我……景漠宇,追得多艰难,现在不是也夫妻恩爱了吗!”景安言正安慰被爱情搞得晕头转向的“爱情专家”,与她“夫妻恩爱”的老公又打来电话。考虑到某人正在为感情问题困惑,她捂着手机走到走廊才接通。

    “言言——”他的声音似乎从嘈杂的环境中传来,有些模糊。

    “嗯,找我有事吗?”刚刚下飞机的时候,她已经发了安全到达的短信给他,他也回复了。

    “没什么事。”

    “……该不是想我了吧?”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下,传来他微微干涩的声音:“我想告诉你,你如果想打电话给我,随时都可以打……不管我在做什么,你都不会打扰到我。”

    走廊里人来人往,景安言站在那里不知傻笑了多久,直到嘴角笑得抽筋,脸颊笑得酸疼,她才回过神来,拍了拍微酸的脸颊,说:“哦,我知道了。”

    仲夏的午夜,月色如流水般倾泻,一片寂静的夜色被浅浅的鼾声打乱。她和苏洛挤在她窄小的单人床上,聊着彼此的心事。

    “为什么突然跟郑哥哥表白?”她问苏洛。

    苏洛说,她不想再这样暧昧下去了,女人美好的时光就那么几年,她不想耗在预知不到结果的单相思里。

    景安言又问:“如果他从未爱过你,只把你当成朋友,你会怎么做?”

    苏洛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是洒脱地放手了,感情这种事,勉强不了。喜欢过、勇敢过、争取过,我对得起自己,就够了。这世上又不只有他一个男人,我干吗非在他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景安言觉得自己要是有她这份洒脱就好了:“洛洛,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太不洒脱了,明知他把我当妹妹,我还是要嫁给他。他娶了我,我又得寸进尺地想他爱我,只爱我一个人。”

    “这就是人性啊。”洛洛感叹着,“可能以后他爱上了你,你又会嫌他爱得不够深、不够浓烈……”

    “是吗?”景安言试着问自己,假如时间再回到多年前,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其实,她想要的,不过是每天都能看见他。原来,不是他给她的太少,是她索要的太多。

    “洛洛,你说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不是很郁闷?”景安言问道。

    “你可以试着代入一下,假如你嫁给那个追了你很多年都没追上的齐霖,会是什么感受?”

    景安言试想了一下,假如和她结婚的人是齐霖,每天和她一起吃饭、睡觉、打电话的人是齐霖,她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岂止是不舒服,简直是不堪忍受。她不禁感叹:“真不是一般郁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新婚那几日,景漠宇要躲着我了。洛洛,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只想着自己开心,却未顾及他的感受?”

    “你不是自私,你付出得太多,爱得太深,执念太深……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只要他心里没有别的女人,他早晚会接受你的。”

    “如果他有呢?”景安言又想起许小诺自杀的场景,想起从景漠宇手心滴落的鲜血,“如果他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因为我……不得不分开。”

    苏洛思考许久,没有回答,最后翻了个身:“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聊点别的吧。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定经历过很多充满爱的事吧,说给我听听。”

    “充满爱的事?那有很多,比如,我还是婴儿的时候,特别喜欢吸着他的手指睡觉,他其实最怕我用舌头舔他的手指,无奈我哭起来震耳欲聋……”

    景安言给苏洛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讲着讲着,渐渐没了声音。她望着被月色染得朦胧的白色窗帘,毫无睡意,辗转反侧了不知多少遍,还是无法入睡。她的耳边又响起他说的话:“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打扰到我。”

    脑子一热,她摸出手机,蹑手蹑脚地溜出寝室。无人的走廊里,昏暗的灯光零零落落,空气散发着潮湿的洗衣液的味道,景安言准备拨号的手指因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有些犹豫,凌晨两点十分,他一定正在熟睡吧。可是,她特别想问他一句,是不是真的不管她什么时候打电话,都不会打扰他?

    索性放任自己一次,她拨通了景漠宇的电话。本打算嘟嘟的声音响三声他还不接,她就挂断,可才响了一声,听筒里就传来了他清晰的关切声:“这么晚还没睡?”

    这样的静夜,最想听的声音响彻耳畔,她顿觉全身的骨头酥成了渣子,身子软软地靠在冷硬的墙壁上:“嗯,睡不着。我打扰你睡觉了吧?”

    “没有,我还没睡。”

    “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公司遇到什么麻烦?”

    “不是什么大麻烦,青叔的儿子偷偷从公司账上划走一笔资金去炒黄金,赔得一分不剩,财务部的人见事情瞒不住了才告诉我。我去见了青叔,他说他什么都不管,任由我处理。”

    “啊?他这算什么态度啊!”

    景漠宇没有回答,景安言却隐隐听见他的呼吸沉了一下。这些年,她虽不多问家里生意上的事,但也多少了解一些。景昊天生性重情重义,他的兄弟朋友攀交情介绍人来景天公司做事,他几乎从不回绝。所以,他管理时的景天公司,各个部门塞满了靠关系进来、无所事事的闲人。

    碍于面子,他明知那些人就像蛀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公司,还是装作毫不知情。

    后来,景漠宇接手了景天公司,一番不留情面的清理之后,情况改善了不少。可有些时候,他也不得不顾着景昊天的面子,留下几个养尊处优的闲人,青叔的儿子正是其中最悠闲的一个。

    “爸爸知道了吗?”她问。

    “告诉他又怎么样?青叔是跟着他一路打拼的兄弟,也是公司里最支持他的股东,他还能把青叔的儿子送进监狱吗?我已经把事情压下来了,没让其他股东知道,那笔资金我想办法补上吧。”

    “我知道你不想让爸爸为难,可你也不能总是为难你自己呀!”她了解景漠宇的个性,他向来不是姑息养奸的人,这次选择把事情压下来,并非他看不出利害关系,而是他不想爸爸夹在中间为难。

    “不为难。都是些小事,很容易处理。”他说。

    容易处理,他又怎么会半夜两点多还无法入睡?可她却什么都帮不了他:“不如,我毕业之后去景天工作,帮你分忧解难吧?”

    “好啊!”他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暖暖的笑意,“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老板压榨员工。”

    “压榨我不怕,你别潜规则员工就成。”

    “潜规则?”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暧昧,“这个想法,听起来不错。”

    这个想法,听起来真的不错。景安言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幕很和谐的画面,严肃的会议室里,他沉着冷静地坐在会议桌前,听着各部门经理汇报工作,她穿着得体的职业装坐在他的旁边认真做着会议记录。无声无息地,他的手在办公桌的下面伸到她的腿上……她忙用文件遮住众人的视线,继续做记录……想到此处,她咬着手指,傻傻地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他问。

    “呃……没什么,我忽然想起一些有趣的事。”

    “什么事?”

    她开始给他讲室友们的爱情故事,他耐心地听着……聊完了苏洛,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话题聊,从大学聊到中学,从小学聊到幼稚园。她的脚都站麻了,还是有很多话想说。

    生物钟混乱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班时,景安言的眼圈黑得跟化了烟熏妆一样,一进销售部的门,吓坏了不少同事。百忙之中的杨莹看见她,立刻满脸关切地问她身体怎么样,她随口应付了一句:“没事儿。”

    看出她不想多言,杨莹也不多问,在办公桌上找出一份文件给她,说是景天那个项目的相关文件,让她尽快熟悉一下。

    “莹姐,景天这个项目怎么样了?”

    杨莹告诉她,景天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景漠宇十万火急地赶回了a市。

    这两天博信公司高层开会研究了一下,为了表示重视,程总决定亲自带着陈经理和技术部两位员工去景天公司洽谈合作的具体事宜。等洽谈好了,签订了合同,再派杨莹和她过去,跟进这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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