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三章-《夫君位极人臣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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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贺兰瓷这里得知,她姐姐玉娇如今换了身份与情郎相守,过得很好,已千恩万谢过一次了。

    人走得走,散得散。

    陆府空下来,竟一时还显得很空阔。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两人还未成婚,陆无忧带她来看时的模样,只院中几棵树苗已亭亭而立。

    霜枝独自扫着雪,语气不乏担忧道:“外面人都说……姑爷他不会真的……”

    贺兰瓷坐在庭前,伸手抓了一抔雪,寒意袭来,手指不一会便被冻得僵硬。

    “小姐……”没人的时候霜枝还是喜欢这么叫,她一把抢过贺兰瓷的手,拂去上面的雪,“你在干嘛,别冻着了!”

    贺兰瓷回过神,笑了笑道:“没事,就是在想,我们开玩笑说了那么多次诏狱,没想到他真有进去的一天。里面听说很冷,还很脏,估计他会很难熬。”

    霜枝不由担心道:“小姐,你还是别笑了!要是不开心,就哭出来好了……”

    贺兰瓷摇摇头道:“哭什么,我还挺欣慰的。”

    她也想过陆无忧会不去上谏,留在府里过他们的安稳日子,萧南洵现在油煎火燎,大抵是没有精力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可又隐约希望着他去。

    希望陆无忧是那样一个人,希望他能比她想得更好些。

    虽然她已经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兴许是他第一次带她去城外看灾民,又或者是他们沿途去清丈,他跟她说他为什么要做官,再最后就是益州这一趟……

    她渐渐对他升起了一种很令人心悸的期许。

    像小时候她看她爹为官,衣着褴褛的百姓前来叩首;像小时候她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经;像她在书院里读着书不切实际的憧憬——字里行间写得其实都是,为人,为臣,为君。

    “我……”她慢慢又绽开个笑,“没有一刻觉得他这么好过。”

    此时,有人进来道:“少夫人!呃,好像有人为了少主围到城门口去了!”

    贺兰瓷闻言,略一犹豫便道:“备车。”

    大雍门外已经围满了不满的士子,大都穿着澜衫,头上扎着方巾,手中拿着一张张印着手印的上书,围在城楼下面,高声道:“我们这里有益州的士子,可以为陆大人作证!”

    “还有被平江伯及其子戕害过的!”

    “请圣上明鉴!请圣上还益州一片清明,给百姓一条生路!”

    “请圣上严查此事!”

    “请圣上开明圣闻,听言纳谏!”

    士子们一个个应声跪倒在地,宛若一片俯倒的稻禾,蔚为壮观,喊声震天。

    贺兰瓷下车来,已看见值守着城门和登闻鼓的官吏正在连番劝说,可显然并无用处。

    看见她时,那些士子倒是尽皆一呆。

    谁也没想到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会出现在这里。

    五城兵马司的人陆续赶到了,但一看眼前,也两眼一黑。

    这帮士子还有国子监出来的,最是麻烦,得革了功名才好动手,不然得罪了大帮士子,是真的后患无穷。

    ——其实本来早该有刑部、大理寺的官员过来,但大家这会仿佛都在装死。

    值班的官吏愁眉苦脸着,突然一见站在那边风姿无双,仿佛聚天地之精华而生,正散发着淡淡辉光的女子,有人登时眼前一亮,过来谨慎道:“贺兰……夫人,要不您来劝一下这些士子?这我们也很为难啊。”

    贺兰瓷定了定神,跟霜枝道:“把我带来的命妇朝服拿来。”

    有人当即松了口气。

    陆无忧名声大,他夫人名声也不小,多少应该能起点作用,把他们先劝走了再说。

    贺兰瓷套上她六品命妇的朝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那面鼓。

    登闻鼓,也就是传说中击鼓鸣冤告御状的那面鼓。

    “贺兰夫人,您还等什么呢。”

    贺兰瓷道:“对啊,麻烦让让。”

    “嗯?”

    贺兰瓷径直走向那面大鼓,利索地拿起了鼓槌,心想要发疯也就这么最后一回了,不然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她音色朗朗道:“我不是来劝人的,是来告御状的。我夫君直言上谏,并无一字虚言,不知为何会被下狱,至今未归家……朝廷广开言路,是为国策,上谏理应无过,若朝廷难辨真假,便恳请尽早审理此案,还我夫君一个清白。”

    她说得声音并不大,但随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入众人脑海中。

    就在这时,都察院的官吏也赶了过来。

    后面走来了一个清癯瘦削衣衫陈旧的绯袍官员,贺兰谨面色铁青道:“胡闹!还不快点回去!”

    贺兰瓷转头看她爹,很平静地一笑:“爹,您就别掺和了。”

    贺兰谨打死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听到女儿对他这么说。

    他伸手去抢她的鼓槌,谁知道贺兰瓷极为灵活地往后退了一步,便避开了。

    贺兰谨怒道:“把鼓槌给为父。”

    贺兰瓷毫不客气道:“您先回去吧。”

    “你知不知道!敲这鼓告御状是要先被鞭刑的!”

    “我知道。”

    贺兰谨吹胡子瞪眼了一会道:“行,你要真想告,为父来告。”

    贺兰瓷意识到什么,但已晚了一步,只见贺兰谨重重一掌砸在登闻鼓上。

    沉闷地一道鼓声响起。

    幽幽回响。

    众人都是一愣。

    贺兰谨一撩长袍,便跪在了大雍门前,他的声音亦沉沉道:“沈一光是我的下属,他的冤屈,亦该由我来为他主持公道。”

    贺兰瓷也毫不示弱,一同跪在了大雍门前。

    身后有些都察院的官吏也一并跟着跪下。

    正准备去通政司上谏,或者闻讯赶来的朝臣也都停下了脚步,有人跟着跪下了,也有人凝望着前面的皇城。

    天色暗淡下来,雪又开始缓缓飘落。

    跪在城门口的官吏,仿佛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有礼部的、工部的、刑部的、翰林院的,员外郎、给事中,主事、大使、副使等等大大小小的官员,甚至还有些从家中得知匆匆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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