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当许昌城楼再度换过一批岗哨之后,一个士兵乍然看见目光的尽头,一群黑点纷涌而至,他立刻意识到,那是曹军准备攻城了,于是慌忙去报甘宁。 甘宁正与王肃商讨东城门的防御措施,忽闻曹操攻城,二人也顾不得收拾,立马登上城楼,只见远处黑压压地一片,骑兵,步兵加起来少说也有十万之众,正铺天盖地而来,眼看就到城下。 甘宁唤来一个小兵道:“你立刻去禀告禁军萧将军,就说曹操已经开始攻城,让他速领禁卫军来援!” 那小兵领命告退,甘宁又对王肃道:“速速集合朱雀营所有部众,让他们前来守城!”说完也顾不得理会王肃,立刻下令城上的士兵严阵以待,好在雷石滚木这些防御工具早已运上城头,倒也不需临时搬运,众士兵领命,纷纷拈弓搭箭,手捧雷石,就待曹操攻城,拼个你死我活。 远处,曹操留六万大军守寨,亲率十万大军攻打许昌,三十里地,片刻便到,曹操于许昌城外五百步处驻足,身后十万大军立刻各结方阵,只等曹操一声令下,宣布攻城。 曹操驻马眺望,只见许昌城头守卫不足千人,微微一笑,指着城头道:“区区百人何足道哉!李典,于禁何在?” 二将立刻出列,曹操令道:“我予二人兵马各五千,两个时辰之内务必拿下许昌!”说完转身对身侧诸将道:“孤可不打算今夜再露宿野外!”二将得令,各领本部兵马,带着数十架云梯直往许昌涌去。 许昌城头,甘宁望着密集的敌军正浩浩汤汤而来,心中却在默念,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忽然间大声吼道:“放!”就在此时城头上无数支弓箭飞跃而下,就像漫天的急雨,密集,迅速。一时间曹军阵中顿时哀嚎便起,一些驾着云梯的士兵无法护住周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弓箭射入自己的体内,然后倒下,失去知觉,最后被同伴践踏,最终血肉模糊。 城上的甘宁依旧沉着的指挥着,因为曹军的人数众多,城上的士兵几乎不需要进行瞄准,只是机械的拉弓,搭箭,放,几轮箭雨下来,曹操军已经损失千人,进攻的步伐立刻被阻住,重新被压制出五十步外。 李典,于禁两军一左一右,见此情景于禁立即下令道:“集!”军士们听到主将的号令,立刻以云梯为中心,由分散中汇集成一条条的长蛇阵,每条阵中置两架云梯,再度朝着许昌城进发,如此一来,弓箭的射击就必须讲究准头,而曹操军的损失将大大减少,一时间竟以极快的速度贴向城墙,搭上云梯。 甘宁暗暗点头,这敌军阵中的两员主将倒是颇懂阵法的妙用,这长蛇阵虽说是最简单的阵法,遇敌时根本无法组织进行强大的攻击和防御,但其进攻的速度却是所有阵法中最为迅捷的,且能够避开弓箭的密集式射击,如今使用来除了避开自己的弓箭手,还是想迅速架上云梯,速战速决,想到此甘宁好胜心大起,心中冷冷一笑,忙下令撤出弓箭手,命雷石滚木阻敌。这种近距离的防御措施就是守城的专用手法,只见无数个硕大的石块和浑圆的木段纷杂而下,砸在曹军的脑袋,身体上,一时间血染城墙,城下红白之物飞溅,直看得人腹中作呕,这便是战争的残酷,没有人手下留情,也没有人能够退却,无论是哪个朝代,无论是兴盛还是破败,无不是建立在这种残酷战争的基础上,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便是这样的道理。 此时王肃已经率领朱雀营本部登上城墙,城头上立刻由千人升级为五千人,因为人手的充足,弓箭手再度搭上,箭矢,雷石,滚木,更为密集,直杀得曹操军截截后退,而自从这四千人的加入,曹军的云梯便再也没有搭上过许昌的城头,曹军已成溃败之势。 远处的郭嘉望着这番景象暗暗摇头,原本以为只有千人守东城的许昌骤然间变为五千人,且看着城墙上雷石滚木的用度的频繁,足可以证明,对方并不担心这些设施用尽,所以说许昌对于这一战是做足了准备,而己方呢?郭嘉苦笑,曹操的脸色也是越来难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兴兵轻进这是犯了兵家的大忌,可眼下让他下令退兵他又开不了这个口,无论如何只有等这一战打下来再做计较。 李典和于禁两人已经是越打越丧气,在对对方毫无了解的情况下攻城,他们实在没什么把握,最起码要探知的是对方的兵力,像这样由一千一下子加到五千人,完全会打乱他们的战略部署,甚至是他们对于这场战斗的筹划,因为这忽然间加入的四千人完全崩塌,甚至还会产生反弹,让自己损兵折将。望着城头奋力抵抗的敌军,两人互望一眼,他们实在布不下任何攻打方略,谁知道会不会再有几千人加入这场战斗呢? 城头上王肃与甘宁看到这番景象心情大好,两人开怀大笑,却在这时,许昌城内萧大率领禁卫军两千骑兵已到城下,甘宁见状,留下王肃于城墙上监督,他一人竟直朝萧大蹦去,待到萧大跟前,甘宁笑道:“萧将军这是想干什么?” 萧大微微一笑:“我已经探得敌情,甘将军这是将曹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啊!”说完对甘宁眨了眨眼道:“这功劳总不能全让你给抢去,趁着这个时候若不率军冲出去杀他一阵,如何能过瘾!” 甘宁也笑:“萧将军之言正合我意,不知道可否借我一匹马?” 萧大会意,另手下让出一匹马道:“如此咱们这便出阵!” 城外,战争进行到这一部,不管是曹操还城头上的许昌士兵都觉得没有任何必要了,曹军现在士气低落,就算曹操兵力全出,在这个时候只怕也是有心无力,李典呐呐地回头望向曹操,意思是说,还要打下去吗?他的兵马已经折损过半了!曹操暗暗点头,算是默许了,李典大喜,与于禁对望一眼道:“撤!” 他这一声令下,似乎所有的人都同一时间松了口气,忙各自调头就将撤回阵地,可却在这时,许昌城门打开,两千余骑飞奔而出,直杀向这支毫无斗志的曹操军。萧大与甘宁两骑在先,两人各率一千人马,一左一右追逐李典与于禁部。 李典与于禁打的是攻城战,所率部众皆是步兵,而在那个冷兵器时代,步兵的克星就是拥有强大冲击力度的骑兵,两支骑兵的加入,就像两把剪刀去裁剪一匹粗糙的麻布,在一左一右两个方向,撕出一道细长的口子,接着便完全冲入,这一时间,士兵的哀嚎声竟盖过了战马的嘶鸣声,这支正在撤退过程中的步卒根本成不了对手,就像是一场屠杀,战马过处,留下一片片的残肢,马匹被鲜血溅到了眼更是凶性大发,将地上的残肢踩碎,踏烂。而战马上的士兵一律高举着长刀,在穿过人群时,只需将长刀横推,便会带起一连串的血珠和哀嚎,在这个场景中,刘协军中的士兵真真正正做到了以一当十,只一会的功夫,便将曹军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李典与于禁只拖着残余的不足千人赶回阵地。 曹操大怒,刚要下令骑兵迎敌,却被郭嘉止住,只见甘宁与萧大率领的两支骑兵已经会合,两人也不打停,调转马头,飞也般地往城中撤去,曹操摇头叹息,追之不及啊,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撤兵,来日再做计较。 此一战曹操军死伤八千余人,而刘协军只伤亡不足百人,且大部分是在骑兵出击中,被己方的战马所挤,落下马来,所以这一战刘协军再一次以傲人的成绩大胜,望着曹军远去的背影,许昌城头一片欢呼,甘宁与萧大更下令将所有的丢下城去的守城工具全部捡了回来,以备下一战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