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扎根-《星火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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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问题是,提高基础工资是牵一发动全身的策略。

    别说其他行业的连带影响,光是科研领域内部,要提高一千块钱的月薪,整体代价是多少?

    现阶段,华夏官方、包括央企和各事业单位在内的科研人员数量大约在110万人左右,要给每个人多发一千块,全年就是150亿以上的支出。

    而考虑到政策执行过程中各方面的潜在成本,提一次工资,成本接近200亿。

    这就相当于一个大型项目的全周期研发投入了。

    项目的成果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但人员优待的成果呢?

    这确实是让人无奈的事实。

    “不用动基础工资,指向性太差。”

    “我们是能烧的起这个钱的,但也没必要这么烧。”

    “我的想法是,设立一个专项津贴。”

    “这笔津贴,专门用于在冷门领域深耕多年的科研工作者。”

    “我们不要求他们在短时间内做出实质性的成果回报,但要求百分之百的投入。”

    “换句话说,我们来为他们提供试错成本。”

    对面的李想沉吟片刻,敏锐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评估体系是个大麻烦,如果没有硬性指标,这笔津贴会迅速沦为权力寻租的最佳温床。”

    “到最后,还是那些有权有势的研究人员会拿到津贴,坐冷板凳的人该穷还是穷。”

    “所以,我们不采用‘申请-评估’的方式来决定给谁发津贴,我们用大数据。”

    “大数据?”

    李想对这个概念并不算太了解,于是陈念便继续解释道:

    “我们收集所有科研人员的信息,提取收入水平,论文数量,实验次数,支出构成,甚至还可以包括资料查阅次数的数据,对这些数据进行综合分析,选取最符合要求的人员。”

    “一个简单的例子,真正的科研工作者,他们花在酒桌社交上的时间,肯定是没有花在实验室里的时间那么多的。”

    听到这里,李想明白了陈念的意图。

    “懂了,伱是想通过不会撒谎的数据,来确定真正合适的人选。”

    “这个思路很好——甚至有可能,如果这次能顺利建立起模型,这样的评估体系可以应用到其他地方。”

    “比如,对某些领导层的评估.我估计,这个模型一公开,有人恐怕要跳脚了。”

    陈念不屑地笑了笑,回答道:

    “跳吧,越是跳的起劲的人,越是会被快速清理。”

    李想再次点头,但很快他又开口道:

    “想法没问题,大部分的数据也能获取。”

    “评估模型的话.如果机器不能得出直接的结论,就先做初筛,然后把结果收到星火内部来做评判好了。”

    “星火属于独立第三方,不具有利益关系,能保证结果的客观性。”

    “但问题是,有些数据的查询恐怕是需要当事人授权的,因为会涉及隐私。”

    “那就让他们授权——这也可以作为一种筛选手段。”

    “虽然听起来有些刻薄,但这就是粥里的沙子。真正有需要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点所谓的‘自尊’的”

    南京,某个老破小的居民楼里。

    何午成默默地蹲在楼道里,脚下是一地的烟头。

    他刚刚跟老婆吵完一架,倒是没有被赶出家门,可待在那间狭小逼仄的房间里确实让他有些崩溃,于是便干脆在争吵到达最顶峰的时候摔门而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和妻子都冷静下来。

    然而,这扇薄薄的铁门能隔绝视线,却隔绝不了门内妻子的抽泣声。

    听在耳朵里,何午成越发觉得心乱如麻。

    这次的争吵可以说与其它任何一次都没有太多不同,无非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叠加上生活的压力,便让本来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上升到了非要大吵一架不可的程度。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妻子变得越来越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容易情绪失控?

    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自己还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南京农业大学研究生毕业,一毕业就进入了南京农科院,并且成为了骨干。

    无论是在收入上,还是发展前途上,都是一片光明。

    然而,自己的发展却根本没有像所有人以为的那么顺利。

    由于选择的研究方向过于冷门,整整10年的时间,自己都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成果。

    经费申请不下来,级别提升不上去,工资更是连刚进入研究所的新人都比不上。

    无论是自己的领导,还是家里的妻子,都劝过自己无数次,劝自己放弃手头的项目,重新去选择一个更热门的课题。

    按照他们的看法,何午成在搞的疫霉菌研究根本就是鸡肋中的鸡肋,在这个以水稻、小麦为主食的国家,你去研究马铃薯的疾病有什么意思?

    可是何午成很清楚,这部分的内容总要有人去做。

    万一呢?

    万一某一天,我们的粮食安全真的受到了重大挑战,以至于我们必须要把目光投向所有人都看不上的马铃薯呢?

    到那个时候,再去研究还来得及吗?

    一场大规模的疫霉菌感染就能摧毁整片土地上的作物,如果真的到了最极端的情况,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救命的机会从眼前划过吗?

    所以,何午成始终没有放弃。

    他很清楚,自己确实是执拗的,也是偏执的。

    但他从来不认为,这种偏执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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