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罪孽轮回-《翻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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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听起来只有一人在喊,却是两个黑影同时飞出,一左一右的大汉身长七尺、满身腱子壮肉、面皮青筋暴突,重身腾跃而上到开阳殿的墙头上。

    落下一瞬,大地好似晃了一晃,连坚实的琉璃瓦顶都对称塌下去两块。众人一见这般泰山压顶的功夫,认出这是西湖的“双生斧”两位好汉,尽皆鼓起掌来,大叫道:“好!”

    “蹭”一声响,两板开山偃月斧风声呼呼,两个大汉一左一右,从清卿两侧夹奔过来。清卿纵身后跃,待得斧头在正吻上砸出个大坑之时,双脚以前以后,顺着圆而滑的殿顶下在垂兽之处。

    瞅准了大汉歇脚的功夫,清卿灵身跃起,将火把高举而往右边大汉的后背上砸。谁知左边一人立刻赶上前,板斧一砍,将那火把一分为二,险些抹过清卿的胳膊而划开去。

    连忙拐回半只胳膊,清卿伸手便去夺空中燃起的半边火把,谁知这正巧中了双生斧的下怀,一个扫腿,一个刺心,逼得清卿在空中横过身子,上下悬空而无法立足,木箫刚撑在角兽上,就被右边直起腰的大汉当头砍来。

    不料斧头打在白玉箫身,火花四溅,木箫竖直立住不为所动。

    趁着大汉二次又砍,清卿心生一计,上半身握箫从左侧点起,足尖却轻巧落在了右侧的屋梁。这一个间隙,左边大汉一把将半截火把子捞了回来:“现在滚出西湖去,还来得及。”

    瘦小的清卿被两个肌肉大汉夹在正中,进也不行、退也不是,且这二人配合默契至极,说是两个人,便是五六应敌怕也不为过。

    双斧寒光中翻腾,清卿终显吃力,一个不留神,脚腕上结结实实挨了一砍,不知断了哪几块骨头筋,只是落地站都站不住了。右边的大汉毫不留情,斧头锋刃划过,直指清卿鼻尖。

    “大哥在殿里、师父在玄潭、师姊们在立榕山……”清卿从房梁上摔下去的一瞬,咬紧了牙,像是要把万千仇恨都咽在肚里,“令狐清卿——不能死在这儿!”

    想到此处,另一条腿不知哪来的力气,单脚勾住檐角兽一蹬,忽地倒立跃起,指尖牢牢扒住了瓦顶的屋梁。

    左边汉子眼看就要对那几根细长的手指补来一斧,清卿白玉箫当头而迎,便又是一阵刺刺拉拉的火花四溅。不及汉子重新反应,竟是箫身下垂,清卿趴在倾斜的殿顶,一式“千里阵云”,横扫在左汉子的小腿骨之上。

    那汉吃痛,高叫一声,想要运气抵挡,却哪里抵得过白玉箫坚如磐石?只是听得“咯”声弱响,汉子腿骨正前立刻凹下去一个青色的小坑。终于抵不住一跤跌去,却是腿骨裂开,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清卿只觉得自己的脚腕快要彻底折断一般,毫无知觉,只好翻身趴在斜梁上往下滑。

    右汉子见兄弟受伤,哪里肯放过她?只是疾奔几步,赶下来板斧高举,对着清卿后心就要直砍下去。清卿打个轱辘,仰面朝天,双手抄起木箫抵在身前。

    层层汗珠外冒,清卿的胳膊如何能有板斧汉子那般有劲!无奈胳膊肘不住地弯曲下来,眼看斧头就要砸在自己腰上,一劈两半了。

    也是亏得这开阳殿的琉璃瓦顶光滑不已,清卿一道撑着斧力,一面不住地沿斜角向下滑。隐约间只觉得仍有知觉的脚后跟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物事,想也不想,脚腕一勾,身子便不受控地出溜下去。

    板斧最后大力一劈,“轰”一声砸在大殿侧脊,大地房柱摇动不已,纷纷落下不少尘灰来。只是那斧子用力太猛,似乎砸穿了顶子陷在其中,拔不出来了。

    趁此天赐良机,清卿赶忙止住下滑的力量,双手勾着檐角,又重新提起爬了起来。

    低头一看,自己满手满腿鲜血淋漓,哪里还有喘息的力气?也是恰逢右汉子终于趴上正吻站起了身,单脚跳起来,眼看着就要向清卿脖颈砍来。

    千钧一发之际,忽地几枚黑白棋子飞向起身的汉子眼前。棋子去势甚急,板斧粗犷而抵挡不过,只好逼着他一步步后退。

    “不可!”众兵士见了,都惊声尖叫。

    右汉子退到屋脊之侧时,突然身后受力一击,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上身已然收不住地继续向后——竟于膛肚间猛地破开一个大洞,纠缠的肠子泄涌出来,斧光凛凛闪耀在血光中。

    原来是左汉子拔出了斧头,想上前助兄弟一臂之力,却被兄弟的后背挡住了棋子来路。根本看不清怎么回事,已然在右汉后退时收不住斧子——

    那一斧便捅穿了兄弟胸膛。

    “双生斧”二人是同胞一母所生,平日里默契之至,从未出过生气不满的差错。此刻竟是不同丧,常人哪里受得住这般悲痛?痛哭一嗓,咆哮大吼着上前,将那仅剩的一把板斧舞得呼呼作响。

    清卿奋身爬起,单脚站立,在汉子近得身前时,竟偏头微笑了一下。

    汉子愣住,清卿将那半截火把从身后闪了出来。这下轮到围观的看客们倒吸一口凉气:三人大家看着热闹之至,却忘了刚才那半截火把卡在檐角兽上,被差点滑落的清卿给捡了起来。

    眼看闯殿无望,淡淡无痕的浅笑拂过清卿嘴角,眼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就要落到满院油污的开阳大殿中去了。

    “林姊姊——快停下!”就在清卿即将松手的一刹,熟悉的叫喊竟远远传来,引得一众官兵乱成一团。清卿偏过脑袋,定眼一看:温黎一路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来到殿墙下。

    右汉看见自家主子,也不得不先暂时收了手。

    黎公子只有寻常大人的肩膀那么高,穿行得满头大汗,跌跌撞撞扶着墙:“林姊姊,你别去和爹爹置气,我爹对孔将军下狠手,就是等着要把你引来!”

    “引我?”清卿一下子呆住。

    温黎咬咬牙,想到父亲被那女人勾得七魂出窍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干脆一股脑儿全吐给了清卿:“姊姊手里的白玉箫多值钱啊!随便哪个门的人拦下了你,白玉箫可就归爹爹了啊!”

    “公子!”之雨姑娘跟在温黎身后,一听此言,吓得赶紧出声止住了主子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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