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郢州-《南陈帝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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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黄武二年(223年),吴王孙权筑城于黄鹄山,称为夏口。

    夏口北倚大江通于江陵,西扼沔水达于襄阳,是以代为要冲。

    刘宋孝武帝刘骏因之增筑其城,为内外二重,并以其地置郢州。

    齐天保六年(555年),梁将陆法和附齐,献郢州,齐使慕容俨守之。

    慕容俨增修城防,以孤城与梁都督侯瑱相拒半岁,城中虽粮尽食人,侯瑱终不能克。

    齐帝高洋闻之,诏弃城,并令其军还江北,郢州遂归梁手。

    尔后,王琳据上游与陈国攻战,令其将孙玚守郢州,以备北周。

    天嘉元年(560年),北周遣其荆州总管史宁率兵四万攻郢州,孙玚部将举郢州外城降周,孙玚以数千众守内城,周军苦攻,不能克。

    旋即,陈都督侯瑱破王琳,逆江西上,追亡逐北,史宁恐江路为陈军水师所断,大军陷于江南,解围而退,郢州遂降而入陈。

    光大二年(568年)。

    三月三十日。

    郢州西南,黄鹄矶,黄鹤楼。

    丈许高的郢州城墙环过十余丈高的山冈,将黄鹄矶濒临长江的西壁围做悬崖。

    而在那悬崖的峰顶,更有一座高近十丈、势分三层的楼阁。

    这楼阁并上山冈,直从江面拔起二十余丈,似可接天,在这高楼罕见的时代,却也颇称恢弘。

    楼阁下,正有四人立于楼侧的城墙之上,足踏流波,目望沔江。

    那江面之上,尽是西向沔州、襄阳运粮的陈军粮船,张帆撑浆,往来不绝。

    远处,江流水草之间,但见几只白鹤上下腾飞,颇见欢悦,却似身边这场陈、周大战全然与之无关。

    它们那轻松自在的模样,实令临江览胜的陈伯宗于心内生出了几分艳羡。

    踏着足下这片后世名为武汉的土地,瞥了眼身侧那名为黄鹤楼的楼阁,陈伯宗有意找些轻松的话题,便问身侧侍立的秘书著作佐郎虞世基道。

    “虞卿,此地有何典故?”

    虞世基现年十八,年岁虽只比皇帝稍长一岁,却颇称博学广识。

    去岁九月,国子祭酒江总于太学试办科举,虞世基于二百名应试生中,位列第一。

    其时,陈伯宗为壮科举声势,便将其从白衣直接擢为了正七品秘书著作佐郎。

    此番离都,陈伯宗将其带在身边,正是要观其学识才干,以计其任用。

    虞世基却也并未令陈伯宗失望,闻言便道。

    “禀陛下,前梁任昉所著《述异记》曾言,古时有文士荀叔玮,修道有成,能辟谷不食,其后寓居于此楼。”

    “忽有一日,荀叔玮在楼上,望见西南天中云开,有羽衣仙人踏空而至,又有黄鹤相伴,候于窗棂之侧。”

    “那仙人知荀叔玮修炼有成,便同其话于阁中,良久,仙人驾鹤而去,便即不知所归。”

    “世间有传此仙人为王子安者,又有传此仙人为汉相费祎者。”

    陈伯宗本来已欲登楼,闻得“费祎”二字,却是一停脚步,三国的故事,他也是知晓不少的,却没想到费祎竟还是传说中的黄鹤楼仙人,他疑道。

    “汉相费祎?”

    虞世基便即接口道。

    “正是,昔年刘备入蜀,绵延汉祚,诸葛亮、蒋琬、费祎三代为相,巴蜀以是不衰,具言费祎后为魏人所刺,因是卒,而后蜀中无贤相,由是而衰。”

    “臣计之,祎死十载而汉祚亡,大抵时人憾其凶死,是故言之其身死而尸解为仙,以为附会。”

    陈伯宗闻言,有所感悟,道。

    “卿之言是也,蜀之姜维,诚为良将,然国无良相匡正于朝廷,是故后主暗于奸佞,猜忌而用之,汉中由是不守,汉祚遂亡。”

    “朕诚知用人当在不疑,为君当在正身心,卿之所议,亦为匡正之言乎?”

    虞世基见皇帝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躬身答是,更复言道。

    “至尊既付大军于章车骑,当无所疑虑,诏命既下,疆场之胜负,便当付于将帅。”

    “今我国中,外则有章车骑,内则有到仆射,良将贤相,在于一堂,至尊明察得失,安行赏罚,即可行布威德,垂拱而治,臣请至尊更毋忧之。”

    陈伯宗此间被说破了那层患得患失的心思,一时倒也不恼。

    章昭达舍弃沔水沿岸郡县不攻,直攻襄阳的计略,便与昔年魏延的子午谷奇谋颇类。

    一旦襄阳不能速破,陈军在城下顿兵日久,不仅补给要出现问题,周军也会得到足够的时间聚敛兵力。

    他实在不想得到一个被打烂掉的荆襄。

    根据战前陈国对北周荆襄地区的情报收集,算上西梁,北周在南阳以南大约有一百六十万左右的人口。

    这对在长江中游仅有荆南四十万人口的陈国来说,实在是天大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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